繁密的心幕被拉开,被埋藏在心底的记忆涌上心头。
记得当年,我因鼻炎而鼻子不通气,吃药也不见有效果,你听了,急在心里。那段时间,你不管和别人聊什么,都会看似不经意地提起:有没有能治鼻炎的药方?
后来不知你从何处打听到了一个偏方:苍耳的种子捣碎,混上些许香油,抹到鼻子里,能缓解鼻炎。那日晌午,你刚得知这一药方便要出去找苍耳。奶奶见了,便劝道:“睡会儿再出去找,不急。”你拗执地边走边说:“孙女鼻子不通气,憋得我心疼。”说着,便快步出去了。
许久,你回来了,手里好像捧着什么,极为小心。刚看到我,便开心地跑到我面前,摊开那双大手,手里那些刚咧嘴的苍耳,像极了睡眼朦胧的袖珍娃娃。我发现托着这些满身是刺的小种子的,是你带着刮痕、沾着些许血丝的手,而你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是高兴得像个孩子。望着你那双大手,我一下子高兴不起来:我知道刮伤擦伤很痛,多希望此时被刮伤的人是我,而不是你。我望着你的手出了神,你却捧着苍耳疾步走到厨房,从柜子里拿出杵臼,剥下种子放进去,极为耐心地捣着,又一滴滴混上香油。随后便拿给我让我赶紧试试,看有没有效果。
奶奶笑你乱着急,哪能一次就出成效,你似恍然大悟,摸着被时间染白的发丝笑了。看到这一幕,我注视着你不肯移开眼睛——我想要记住此时的你,我是多么不希望时间被洪流冲走,就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时光荏苒,在你这里,我依旧是个孩子。每天放学你便会早早地在接送点等我。冬天的傍晚黑得早,但你仍要把我送回家后再骑车回去,没有怨言。上车前,你总要把我像小时候一样裹得严严实实的,怕我冻着,而你却并不在意自己,只是简单地戴个帽子。每次回到家,借着门口暗黄的灯光,总能发现你那黝黑的脸颊被冻得通红。爸爸担心冬天天黑得早,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不肯再让你接我,你便拿出长辈的威严道:“不要紧,这样能天天看见孙女,我还高兴嘞,看不见我不放心。”听到这话,我心里酸酸的。
我想为你写点什么,却发现若用一两句写你,是写不清、写不完的。但我知道,对我而言,有你在,我就永远都可以做一个小孩,无忧无虑,在你的天空里随意飞翔。
爷爷,你知道吗,青春中有一个被呵护着、可以不用长大的角落,是件多么多么幸福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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