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曾有过舞台上轻歌曼舞、捧奖杯于聚光灯下,但我的生活不缺舞台。在我看来,练习毛笔书法的书房,也是我的舞台。
儿时初次拿起毛笔,一向蹦蹦跳跳喜欢舞蹈的我便爱上了她纤细的身躯、柔中带刚的笔触以及她在宣纸上演绎的美好。淡雅的墨香氤氲在空气中,萦绕在我鼻间,轻轻一嗅,满心满肺都是雅静,时间仿佛也因此而停留。我这个“顽童”安静下来,静静地盯着老师在宣纸上“舞蹈”,移动着的笔尖不缓不疾,柔中含刚,潇洒流畅。那心如止水的专注神态,使我突发奇想:这里不也是舞台吗?老师不就是舞姿优美的演员吗?
于是,我也拿起了毛笔,从最基本的笔法练起。我笨拙地操着笔,连最简单的笔画都写得一团糟。望着那涂抹得斑斑点点的宣纸,我心中涌起一阵焦躁、烦闷,失望的怒火,一点点向上移动,抓挠着我的心,最后终于“砰”地爆发——我扔下笔,心乱如麻。
老师望着我,轻轻走上前来,握着我的小手,在纸上慢慢写上“静心”,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让我临摹,我心中反复默念着这简单的两个字。渐渐地,我似乎感到微微清风吹入心间,驱散了那难言的烦躁。我深吸一口气,端坐,从“两点水”写起,一笔一画地模仿。此时,握笔仍有细微颤抖,笔画也无粗细变化,与老师的“舞蹈”比较,更谈不上有什么美感,但我的心却沉静下来了。一笔一画间,我好像忘记了一切。在书房这个“舞台”上,我和老师上演了一幕“静心”剧,墙上的挂钟发出轻微的咝咝声,仿佛是舞池里演奏的轻音乐,能化解一切躁动不安的轻音乐。
从此,我的生活中少不了书法的熏陶。每到周末,我总会来到书房里享受美好:倒出墨汁,淡雅的清香中,或写古诗,或录警句;也追求字体的端正秀丽,更享受那时光静止带来的愉悦心情。在这个“舞台”上,我渐渐成为主角,老师有时会留下一句“静心地悟”便退到“幕后”,那只挂钟就成了“舞台”上陪伴我的有声“布景”,轻微的咝咝之声应和着我慢节拍的审美心音……
这“舞台”上的心音也改变着我的生活。原先我总觉得只有“迪士尼”游乐园一类才称得上好风景,可是现在,我能耐下心来,品读周国平等作家的隽永散文,分享他们在人生舞台上的深刻感悟;原先我总觉得只有“横店”一类的影视基地才值得一游,可是现在,我能沉下心来,慢走于老街古村,凝视“百年老店”招牌上古朴遒劲的名家书品……
是的,练毛笔字的书房,也是我的舞台。我感谢这个舞台,因为它让我既练字又“练心”,教会我以沉静从容的心态走向人生一个个新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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