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沉寂的夜,忽闪而过的光亮,涩涩的黄,像是来不及打完的哈欠。
我抱腿靠在车厢上,难以入睡。
火车“咣当”着向前,上铺的两个旅客早已入梦,小单格间里,独留我对着另一个空的下铺发呆。火车的摇摆催人入睡,可我一想到身边那个包裹,神经就紧张起来。我下意识地又摸了摸那个封口。撑一下,就撑一个晚上,我对自己说,到了站就好了……
廊灯的光忽然被挡住,我猛地睁开眼,逆着光,我只能隐约辨认出一个高大男性的身影,他抬头对了对床号,拖着拉箱走了进来,在我对面铺上坐定,抬眼看了看瞪着他的我,讨好地笑笑:“扰到您了,对不住啊。”说完又歉身从公用桌上取了水壶,我下意识地一缩,他动作顿了顿,没说什么,就拎着水壶出去了。他回来时,我已清醒。他放下水,脱了鞋,往床上一钻,我就只能看见他手机屏幕的亮光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换了个坐,弄出了些声响。
“您怎不睡?被我扰了?”他竟翻起身来,压着嗓子道,似乎还想探出身来。
“没,没,只是睡不着。” 我忙摆手,心里真不想再理他,
“那咱唠唠。”
说罢,他便不由分说地自报家门,原来他坐两站就走,所以干脆不睡了。我听了心里却嘀咕:怕是以此为借口哄了别人睡,好偷东西吧。想着,我又拍了拍那个包裹。他说这世道不好,但幸而遇到像我这样的好旅伴,我略笑笑,作为回答。他刚又想开口讲话,上铺的旅客不满地咋咋嘴,他讪讪地闭了嘴,然后下铺穿鞋,对我说:“您帮我照看下行李,我这内急,去去就来。”见我点了头,便离开了。
我捂着包裹,看着他的行李,突然感到一股温情——他信赖我是坦荡的人,不会趁他不在时做偷鸡摸狗的事,我为自己防着他感到有些羞愧——我吝惜着自己的信赖,不愿相信他的坦荡。但谁知道心里怎样呢,我又说服了自己。不多久,他回来了,道了谢,便又钻回铺里去了。
晚上,我还是忍不住睡着了。早晨醒来,对面铺上的人已离开,我也该下车了。手中抱着包裹,我弯身下去取另一个大行李袋,却发现行李袋外面又套了层袋子,附了张字条:“夜里袋破,行李滚出,我帮你用另一个袋子扎好了。——对铺。”
我清点了下行李,一个不少。回头望望对面又空出来的铺,心里一阵感触:
内心坦荡的人才会坦然地去相信别人,才能坦荡地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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