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笔尖尖破绿纱,靛蓝蝶翼舞朝霞。
一朵朵一团团,几朵盛开的云,都深深浅浅染上了赤赭色,在无底的天上燃烧。几抹兰挺立在窗边,光影便从错落的枝叶间穿过,空气荡漾起暖黄涟漪。爷爷坐在窗边,吟着:“從从容容一杯酒,平平淡淡一杯茶。”时间像是被无限延长,不禁想去抚摸在这种幽静气氛里酣醉的古筝。
“从容”是爷爷教给我的生活道理,而我真正领略它是在几年前的一次练习中。
一声声紧凑却不怎么清晰的音符从指尖泻出,指法飞快,踩着节奏,一张张简谱迅速在脑海里闪过,伴随“咚咚”两声,一曲结束。来不及了,我烦躁地扯着指尖的胶带,意料之中,没有弹出想要的感觉。考级在即,焦躁感一直挥之不去。怎么办?放弃?不能。我起身,卸掉指甲,坐到爷爷的茶桌旁,希望能得到一些建议与安慰。
“来,先喝杯茶。”爷爷取下刚烧开的水,将沸水注入茶壶,摇晃了一下,倒入茶杯,递到了我的面前。我端起茶杯,闻香品茶,眉毛微蹙,没有芬芳怡人的茶香,简直是无味。
“味道好吗?”
“明明无味。”
爷爷笑了笑,不语。只见他重新准备好茶具,依次排放。然后将沸水倒入茶具,稍微转动使内壁湿润,再将开水倒掉。随后按照比例将茶叶分别投入茶杯和茶壶,再倒入少许开水,使其没过茶叶,这样可以使茶叶充分浸润,更好地促发茶香和析出茶味。爷爷右手提壶,将水倒入茶杯,七八分满。“好了吗?”我问。“再等一会。”细细观察,茶的清绿在水中慢慢晕开,茶香也仿佛在慢慢晕开。“现在可以喝了。”再次小口品啜,有点惊喜,醇厚回甘。同一种茶,却跟第一次的那一杯味道完全不一样。
“茶与筝都好比生活,需要一份从容。从容一点,去品尝每一个事物带来的醇香,而不是一味向前,心中满是焦虑。”爷爷的话就如那抺从容不迫的茶香,浸润心房。
我回到筝前,重新裹上指甲,从容再奏一曲,琴声如雨打芭蕉,如涓涓小溪,带有一种美感。是那份从容,让其拥有了古朴、典雅、飘逸的韵味。
傍晚看云,那西沉的红日渐落下地平线,窗边兰花香味四起,醇厚,掺了几分晚风,便在空气中渐渐发酵,那份从容之美,醉了时光,也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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