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了,那空旷的房间里,只有父亲,佝偻的背影,昏暗的灯光下,他一下一下地为我剪着指甲。有时候多一点主动,便是一份温情。
初中以来,印象中的父亲是冷若冰霜的,是冷漠的,又是严厉的。在我耳边徘徊着的仿佛只有那无尽的催促声与不耐烦的念叨声。我们之间渐渐有些淡漠了。
又是一个夏夜,犬不吠了,鸟不鸣了,只有那满天发亮的繁星,窗外几只小虫在草间跳跃时那轻轻的声音,雨细细的歌声。家中是那么的闷热,也是那么的寂静。
我穿着拖鞋,在家中慢慢地走着,手紧紧地抓着盆的边缘,我的手心,渗出了一排细细密密的汗珠,双眼漫无目的地直直地盯着前方呆滞地走着,盆中的热气不停地冒着,透过灯光,投下一片浅灰。余光中,是父亲逆光洒下来的阴影。
看看你的指甲都多长了,还不快去剪。他发话了,还是那么的严厉而又一本正经。我的手一颤,但又若无其事地走了,心中的那片云厚厚地积着。
水声,翻找声。
我似一个化了的冰激凌,慢悠悠地荡进了我的房间,灯是开着的,我并没有来开过灯,狐疑地又往里走了走,又是那片熟悉的阴影,他紧紧吸引住了我的双眼,那片橙黄色的灯光中,带着一份心情。“爸爸?”我站在门旁看着,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似一座黑塔般坐在那儿,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仍一动不动,只有手中的一点金属,在空中闪烁着。
我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心中似有一块不安分的石头在那儿跳着,似乎要冲出我的心房,我能感觉到全身上下,就连那汗毛也在微微颤动,我想,我此时的目光应该是很忐忑,很惊惶的吧。窗外,一片云轻轻的,月光,变得更朦胧了。
我来到床边坐下,坐在父亲身旁,自己仿佛被千斤之石压着,喘不过气来。他的那双大手,稳稳地抓住了我的脚,那双粗糙的大手已变成了深红色,条条纵横的沟壑无情地躺满了手心与手背,他轻轻的,仿佛从来便是如此似的,往日的讥讽与冷漠,在此刻都化为了平静,闪动的光晕中,仍弥漫着那亲切而又熟悉的气味。
他拿出指甲剪,小心翼翼地一下又一下为我剪着,那清脆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在房间里回荡,他又转过刀,用小锉子温和地磨着,轻轻地,轻轻地,直到变得光光的。我的身旁,仍是那一座大山,我可以感觉到那宽大的臂膀耸了起来,挺直的腰板也微微有些弓起,光滑的指甲中,印出的是父亲那亲切的脸。
时光带走记忆,但带不走父与子的这份亲情,有时候,只是缺少这一份主动。多一点主动,多一点温情。这小小的指甲中,是父亲满满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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