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携着大雨前阴凉的气息,穿堂而过 ,肆意的向我奔跑过来。天边,有些暗。直直地撑开手中的伞,是一场雨,正步步为营地逼近。莫名的难过薄薄的在心上积了一层,无声无息地淌着。
前方的街道空空的,忧伤的大雨也能温暖的笼罩我,耳边并不大声的旋律混着雨声,美好的单曲循环:唱着歌|一直走|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能不能永远单纯没有悲哀。眼前突然闪出一抹跳跃的暖橙色,是一把大伞庇佑着一位穿着火红色羽绒服的小女孩,她的妈妈,右手撑伞,左手拢着她的孩子。伞太温暖,雨太大。可终究淋湿了女人的右半边肩膀,她望向小女孩,脸上是火般温暖的笑容,温暖了这个潮湿的街道,点亮了这个灰暗的雨天。
雨丝斜斜地飘进来,湿润我的眼眶,当街道又只剩我一人,记忆便如玉兰花一样坠落,拨起了我那根柔软的弦。
小的时候,学校是寄宿制,周日要早早返校。因此最喜欢的是周末,最讨厌的是周日。午饭后,眼泪就开始酝酿。洗澡的时候就开始哭,哭到抽得不能自己,不管,让泪水随着流水一块不见天日。那时候觉得从家门口到校车站点的距离怎么就那么短,来不及我把紫藤萝一朵朵重新端详,来不及听清楚家门前的燕子和微风的呢喃,来不及听完妈妈的一个故事。
我说:妈妈,妈妈,你走慢点。
妈妈把纤瘦的手覆在我的头上,好,我们慢慢走。
妈妈拢着我的肩膀,声音像一把折扇那般舒缓优美: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好好听课,认真学习,时间就会加速运转啊。我仰着脸,认真的点着头,浑然不知有眼泪的温度悄然伏在我的头顶。
风吹得烈烈作响,雨下得昏天暗地,远方雷声隐隐。转过身,朝着家的方向。一直以来,妈妈给我的都是最简单的爱,让我在这飞奔的时光岁月里,简单的生长。数年来,像一件衣服,用着相同的材料与手法,紧紧地,有时只能深吸一口气,太闷了。是谁说过,爱到极致便成了毒药。
热气腾腾的晚饭,一家四口,暖橘色的灯光。这样的画面,即使一句话也不说,我看着你,你看着我,也是十分美好的。一餐饭,妈妈总是要不停地起身;拿碗筷、端上刚刚煮好的浓汤、帮我们装饭、装汤。所以作为一手包办的妈妈总是吃不上最热最鲜的饭菜。妈妈吃饭的时候,也要把最好吃的摆在我们面前,她说:看你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很满足,很幸福了。我想,这种微不足道的肯定对她来说也算是莫大的幸福了吧,这样简单的幸福,让人学着小心翼翼,学着欢天喜地地去热爱,只为了更好的时光。
夜幕浓的像一团黑墨,在夜空上怎么也散不开。妈妈帮我整好被子,关上床头的灯,却没像往常一样离开。好像借着黑暗,一切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要讲故事的那几年。时间齿轮契合的声音,时光之和无形的潮水,一切都聚集在这个点上。妈妈说,“还记得你小时候不肯去上学吗?我在你身后啊,比你可还要难受,但我不能哭啊,只怕你会哭得更凶。”我嘴硬的说:“几百年前的事,早忘了。好端端的干嘛说这些。”我转身面朝墙壁,眼睛胀得发酸。“只是突然想起来了,唉,你都长这么大了。不说了,晚安。”妈妈的手覆在我的脸上,薄薄的手茧,粗糙的抚摸。那一瞬间,眼泪潮水一般涌上来。
“妈妈”我突然很轻很轻地唤了你一声,温暖从指间一寸寸淌遍了全身。
“嗯,怎么了?”你转过身,门外的灯光朦胧了你的样子。
“晚安。”张口只吐出了这两个字。
你不言,只是笑笑,帮我重新掩上门。我睁着眼端详着眼前的黑,耳边的<<简单爱>>反反复复: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能不能永远单纯没有悲哀|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那些简单的爱,穿过叠放的整整齐齐的岁月,在我面前,褪去了看似粗糙的外表,和我一起路过岁月中的孩子气,而我依旧孩子般简单生长。
妈妈,我爱你。这是我无数次想冻结时间说出的话,因为在流逝的时间里,怕它也随着时间而流失。不过还好,我们不说,也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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