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课业紧张,今年的清明,我并未与父亲回乡祭祖。
烟雨蒙蒙,乍暖还寒,城市的街巷不算明朗,也谈不上阴郁,像个普通的雨天,鸟雀彼此呼唤,吟唱着这人间的四月天,轻柔的风与我拥别。若不是街边紧闭的商铺门上挂着清明放假的牌子,我对这一沧桑厚重的节日,竟感到些许的陌生。
雨渐渐沥沥地下着,润湿了行人脚边的嫩草,也润湿了行人的心。
“清明时节雨纷纷”,似乎是种“必然”,清明总由那丝丝缕缕缠绵的雨托起,又让人在那无光的长夜里静默叹息。当我背临高台,执笔作文时,我那远在故乡一隅的曾祖母,是否依旧在独自凝望着屋里那几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清明,是一个契机——一个让我们的思想短暂地向逝去的时光靠近、让我们的灵魂暂时沉淀的契机。我曾在这个节日里,细数过那个勤苦一生的曾祖母朽黄面庞上遍布的沟壑,也曾为那些叫不上辈分的故人们敬上三灶香,也曾在那道背影的目送下,看着那墨绿的古榕、金碧的纸元宝、澄澈的清酒,以及记忆中关于那个雨天的一切,慢慢远去……
犹记得去年清明我和父亲回老家祭祖的情景:在老家祖屋,曾祖母佝偻着身体,费了大半天工夫准备各种祭祀用品:米酒、橘子、纸钱、蜡烛、鞭炮、金元宝……满满一桌子摆放着,五颜六色,像过年一样。
身旁的几座香炉,袅袅地缭绕着丝丝青烟,满屋子就被这渐渐浓郁的青烟笼罩着;而我的心,也在这烟的熏染下,慢慢沉静下来。
这个时候父亲会指着墙上那一组黑白照片,“左边的是你的曾祖父,右边的是你的爷爷……”而我则注视着那些“似曾相识”的容颜,心情变得庄重起来。
一旁的亲人们忙着烧纸,而曾祖母则对着照片说着许多“思念”的话,说着说着,她就默默地流泪;亲戚家的小孩子们在庭院里玩耍,看着纸钱燃烧出的火苗,欢呼雀跃,笑声在空中回荡;而我却无意中在院墙的石缝中瞥见了一棵小榕树,淡淡的绿色,在阳光下发着耀眼的光。
因为清明,陌生而又熟悉的家乡,从未谋面的乡亲,曾经偶尔见过面的七大姑八大姨,叔公叔叔们,以及他们的子女,一切都因一个共同的节日而热闹起来……
雨雾的朦胧依旧,而我,以及我心中的那个雨天,那个被世人称作“清明”的节日,却已不再模糊。
我问自己——我是否能从那遥远的烟雨中,触及故乡亲人的一丝情愁?我想,当我靠近那片朦胧烟雨时,我所看到的,也只能是我仍无法触及的更远方的烟雨吧?其实,当我们在这样一个节日缅怀祖先时,我们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也并非是为了传达什么,我们所需要的、希望的、不可懈怠的,是“铭记”——而清明,便是祖祖辈辈相传至今的、让后人“铭记”的一种形式。
我们不必沉湎于过去,我们更需要的,是怀着那希望的花苞,跨过那唤作“清明”的烟雨,走向雨过晴好的春天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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