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我家的窗前从前是有两株风信子的。
初时妈妈将它买回,并未引起我太大注意,只道其样貌颇似洋葱,透明的紫色鳞皮若罗纱般裹着它们圆滚滚的身躯。几日下来,他们相继冒出了芽。虽然我们一家依旧不太上心,这些风信子的长势却颇为喜人。
日子久了,这两株风信子似是慢慢淡出了我的生活。这一日,我心血来潮,想去体验下我家窗台上各类植株的“疾苦生活”,一眼便被这两株风信子夺了眼球。不知何时,那粗矮的茎上却是各自顶了个花骨朵儿,紧紧地闭合着,似是蓄势待发。自此,我便隔几日来望一望它们的长势,对风信子开花时的样子也越来越期待了。遥遥花期,风信子一开花,终究是令我惊艳。
是夜,天上挂一轮相思月,地上伴的是风流景。月色乍一铺开,薄薄的轻纱铺在窗台上,朦胧的风信子泛出各色幽光,星星点点,似是在花上缀了一身五色的平安灯。风也摇曳,花也摇曳,窗前飘来一阵阵氤氲的芳香。这两株风信子本一个是清冷的幽兰,一个是妖艳的梅红,是格格不入的两种气质。此时在月夜下,却宛若一对璧人,温柔了时光,惊艳了岁月。
窗前的我不禁暗叹,明眸似溶了星辉,想起闲时读过的诗句——朦胧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从不起眼的种子,到明艳的花朵,数月间,便是一场华丽的蜕变。令人唏嘘的却不仅仅是风信子的美艳,更是它那孱弱的身躯中蕴含着的蓬勃生命力。即使没有充足的水分,温和的阳光,它依旧实现了自己。它何尝不知,花开之后注定凋零,灿烂之后即是落没,可这或许才是对生命最好的诠释吧。如三毛所说,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总会听到一些心愿说: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可所谓静好,所谓安稳,便是什么都不做,过着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总会听到一些感慨说:还没年轻,就老了;还没成功,就失败了;还没绽放,就凋谢了;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日子在这样的叹息中渐渐消失殆尽。
其实只要你不认老,就会一直年轻;你不服输,就一直在战斗;你不低头,世界看你仍是挺胸绽放;你不放弃,谁也无法为你判定人生结局。林林总总、密密麻麻的艰难险阻攀上我们伸展的枝干、向阳的脸庞。
愿你做一束风信子,认真自己,实现自己。当初的恐惧与害怕,终会成为你面对这个世界的盔甲。
云起时浓,云散便淡;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2月下绿萝
是谁扼住了它命运的咽喉?
清晨,第一抹晨曦透进窗里,我微微张开了眼,眼里是绿色,是一盆顺着墙沿向上爬的绿萝。
它冲着阳光,叶脉清晰,刻画得像苍劲有力的骨,叶片静静地舒展,将明未明的天给它们笼罩上了一层淡黄色的光,像个新生的孩子在接受阳光的沐浴和洗涤。
我惊讶于它浓重绿意中隐隐透出的骨气,这是我少见的生命姿态,不禁走近去瞧。
走近了才看清它的本色。
依旧是以前的模样,盆里的泥土上覆着一层白色的碱,它叶片的边缘已泛着黄,干瘪,有的全部枯黄了,只留下叶脉独自绿着。
难道生在我家的植物都是这样的颓败吗,就像我?希望殆尽,热情殆尽……又怎能苛求一盆绿萝充满生机呢?
它的颜色着实令我嫌恶,褪去了朦胧的绿色,剩下的只有斑驳的黄,仿佛在展露着一层层可怖的伤口,妄图吞噬全部的肌肤。我揪住枝蔓给它撕去许多枯黄的叶,看它们折断处流出的白色汁液像血一样汩汩冒出,我竟有一瞬快感。巨大的失望让我再无心情去理睬它。
再看它时已是多日后的一个正午,阳光静静地淌在枝叶之间,它的伤口已结上了白色的痂。又有大片大片的叶染上了黄色,没有尽头地从叶片尖部滋生出来,在黄色和绿色之间渐变徘徊,却以挫败告终。
那些黄叶甚至比我早上撕下的作业还多,我叹息着它衰败的速度,也诧异它这么久是如何生存的。叶奄奄一息,如病重的老人一般瘦弱,双眼深深地凹陷,无力而安静地躺着。午间的阳光把它们变得滚烫,赋予了生命的温热。它和我那副执著、不肯认输的模样倒有几分相似,尽力地保留自己的美好,可仍是被磨去了棱角,不可遏制地变黄变糟。
我想它大概要死了…
夜晚,月下,我没有开灯,借着微弱的月光悄悄走近这盆绿萝。清冷的光线支撑着我的视线,它沉浸在月的阴影里,疏密的叶投下一层光影,细细分割着月光。
我被它散发出的生命气息吸引,不由地凑近它。
是绿!是绿!是绿!
我猛然看清,它们在月下绿得这样漂亮,绿得这样美,像月下平静的湖面,深邃又无限宁静,柳的影子轻轻点破它,妩媚地轻曳着,与湖渐渐融合,共鸣,变绿。
我呼吸着这片绿色,看绿色一点点把黑暗击败,看生命逐渐绽放。它蔓延着,蔓延着,仿佛要绿遍整间屋子、整个小城、整个世界,用绿色包裹它的手脚、它的心脏。
绿一直伸展,伸展到月的对岸,也触摸到我心灵深处,我的心仿佛也绿了起来。
它终是挣脱了束缚,存续着最美的力量。
3 落花情
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于夏末穿透葳蕤树林的余阳中,我独自一人漫步在这林荫小道上。望着南方常绿的树林,漾出一片掺着光的浓绿。我沉醉在如此盎然的世界里,感叹着天地造物留予南方的片刻迟疑,才使得余夏的光阴,也如此的有生意。我的眼眸流连于一大片的翠色中,倏忽间,我看到了什么,猛地怔了一怔。我竟发现有一大片残败的繁花,于远处的那棵硕大的树下铺陈满地。
仰眸凝望,风乍起,卷起了一片紫雪纷飞。戚寂的树荫径中,空余下了我那惊诧的目光。我加快了脚步,想要探见那片扰碎盎然的残花败叶。行至树下,我便被这大片大片的落花绊住了手脚,我痴痴地望着这棵尚还葱倩的花树,不禁思忖,为何会有如何多的落花?那花落得凄清可怜,有些花瓣舒展得正是浓时,仿佛于其一生最绚烂之时,却从高树上坠落,只得被裹扶进了尘土里,静待枯败。有些已是花容逝去,鲜色渐黄,只有那抖着触食的小蚁,吮吸着那柔弱的花蕊间最后的甘露。还有些被深深地揉入了土里,不见得什么颜色,只是凄清而憔悴的几点晨露,无言的诉说着残败的泪。我不由得淡淡叹惋了起来,花容未几时,碾落却成泥。这是万物对美好的扼杀么?
垂眼思忖,那脉脉的微风缠绊了几许思绪,柔然着满地的的落花。刹那间,花落弦惊,我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紧紧凝视着树上依旧盎然的浓绿。落花虽死,绿叶犹生,它们在萎靡的光阴里,却绽放了更华美的姿态。其盛衰运转,靠得的正是片片飞花,葬入莽莽红尘,润养着源源不断的生机。它又何曾在意那残败的容颜,它的生命早已比原来更壮美,更灿烂。我俯身蹲下,细细地端详着这些落花,枯瘦的脉络已经溃烂,枯黄的花瓣却依旧不染凡尘,它依旧在这污浊的湿泥中子然一身,傲自孤清。败又怎样,盛年之殒,残年之衰,纵使狠狠被裹挟于浊世中无法脱身,纵使生命只剩下了最后期限,它们也依然坚守着本初的模样,热烈的归入虚无。人何不如此,生有涯,念无。志存远者虽死犹生、狭隘自屈者虽生花瓣却依旧不染凡尘,它依旧在这污浊的湿泥中子然一身,傲自孤清。败又怎样,盛年之殒,残年之衰,纵使狠狠被裹挟于浊世中无法脱身,纵使生命只剩下了最后期限,它们也依然坚守着本初的模样,热烈的归入虚无。人何不如此,生有涯,念无。志存远者虽死犹生,狭隘自屈者虽生犹死。我惊愕了,片片落花却含纳着如此动人的意蕴。
又是一阵微风袭过,香尘如故,于悲戚的如怨如诉的落花中,灿烂而华美的,是生命的不自弃,是盛衰的规律,是甘作春泥的大爱。我于盎然寻见的这一隅残威,却予我如此深沉的哲思。生命灼热的脉博中,流淌着最绚美的秘密,竟全然蕴藏于这落花的故事中。人生成败如何?纵自立于浊世,纵残落于尽处,只要热烈地盛放过,坚定地坚持过,那都无妨了。
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于落花情中领悟生命绚烂的意义.……
4 留在记忆里的芬芳
记忆中,窗外有一棵槐树,孑然生长在一堵破旧的墙边,无论花开、蝉鸣、叶落、雪飘,都默默倚在那个毫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散发着淡淡的芳香。
这棵树第一次引起我的注意是在小区整修时,人们重新修砌了那堵墙。那时正值盛夏,可槐树的树梢上也只是零星挂着几片树叶,显得那么苍老。人们看了看苍老的槐树,觉得实在没什么用,就用树做为支柱,把整堵墙压在了树上,使墙更加牢固。这样一来,人们都认为过不了几天,槐树就会因为受不了墙的重量,最终成为一棵枯树。
可事情却出乎人们的意料。几个月后,老槐树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推倒了那堵墙,人们既惊奇又无奈,只好再次将墙砌好。又过去了几个月,春天来了,在这几个月中,老槐树一点一点向墙压去,终于再一次把墙推倒。
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一棵快要枯死的老树有什么力量,可以再次把整整一堵墙推倒?我来到了窗下老槐树的脚边,仔细打量起老槐树。
树很老,既不高大,也不粗壮,甚至有些歪斜。我再低下看看树的根部,有好几段已经被截掉一半,像是一只受伤的章鱼伏在地上。树干上更是伤痕累累,一道道或深或浅的伤疤,仿佛在诉说着树在一次次抗争中承受的痛苦。再向上的树枝也都是断臂折腰,有的甚至已经在推倒墙的同时整根变弯、折断。
我更加不解了,为什么树会用如些大的代价与墙抗争呢?就在这时,我似乎闻到了一丝幽香,我寻着气味抬头望去,竟看到树梢上又有了点点新绿,其间也夹杂着星星点点淡白色的花,倔强地从枝头钻出来,像是一串串风铃挂在树梢上。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种非常芳香而不甜腻的气味钻进了鼻子。我细细闻着,那么清香、纯净,不带有任何杂味。我再看看树上的伤痕,又突然品出一点苦涩的滋味。
我一下子明白了,让老树顽强在生存下去并再一次焕发生机的,是抗争的力量,是生命的力量。在抗争中,老树把根扎得更深,以吸取更多养分,这样老树就会一次又一次地同更强大的力量抗争,同命运抗争。在抗争中,老树的生命之花才能再一次绽放。
所有生命都是这样,在同困难抗争中,生命学会了勇敢,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忍耐。在抗争中,生命才会更加精彩,芳香四溢。
想到这里,我望着眼前这个平凡又不平凡的生命,慢慢地鞠了一躬。记忆里的芳香,让我在困境中抗争,在青春的天空昂扬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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