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车,一阵氤氲的热气迎面向我们扑来。初夏的气息已经在福州这座小城里温润、发酵,周围被黛色的群山簇拥着,草地上的路边菊泼辣的盛开着。
漆红的高墙,整齐的黑瓦,露天的屋顶,是了,这就是福州独具特色的土楼,老者诙谐的幽默中,有粗犷的山野民谣流淌;青年的朝气蓬勃中,有欢愉的田间小韵;小孩的天真无邪里,有柔美的竹间小调清扬……福州,是一片充满生机、让人向往的土地。
在旅途中,我们来到一家卖油纸伞的店,店内装修古色古香,最让人感到温馨的是店门口晕染着黄色的纸灯。店主是名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姑娘,眉清目秀,皮肤白皙,身穿竹青色轻薄长裙,店里放着轻快的小童谣,她就跟着旋律小声哼哼,好像在编织着什么,不时撩拨着长发。
“这把伞多少钱?”我拿起一把米黄色的伞走向店主问道,“你真有眼光,这把伞象征着麦田,寓意着坚守和回报,你是来福州的游客吧?那给你打个折,一百五十元。”她微微地笑着,脸颊上挂着两个浅浅的梨涡,让人心里有说不出的温暖,在她接过我的伞要为我包装时,我惊了:她原本纤细如玉的手竟缠满了创可贴,几处裸露的关节处有明显的淤青。“啊!你的手!”“不要紧,只是做伞时弄伤的,手艺活从来不是轻松的。”说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飘忽的眼光落在柜子边未成型的伞骨上。
五月天像张颜料盘,刚刚还是一碧如洗得蓝天,转眼间黑云压城,白茫茫一片。雨势汹汹,我们只好呆在店里。我伫立在店门口的纸灯旁,细细打量起这家店,一把把精致的油纸伞按照颜色的渐变整齐地挂在两边窗上,似两道绚丽的彩虹。我听见店主和其他顾客的谈天,得知店主是名手艺人,出于对油纸伞的喜爱,跟着一名师傅学艺了两年,开了这么一家店。卖着纯手工自做的油纸伞。
雨快停了,店主为我们表演了一段伞技。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温婉的脚步。碎步轻点,人随伞舞,油纸伞伞面上一个个小彩球在穿插跳跃,她犹如一只婀娜的孔雀,时而优雅漫步,时而饮下甘泉,时而悠闲嬉戏。我仿佛看到了墙上的油纸伞随之舞动,转出了千万个炫目的漩涡!舞后,店主送给了店里每一个人一个香包,她说,可以挂在伞上做装饰,可以怡情,也可以保佑我们一路平安。临走时,有人问她,为什么要做这行,只是出于喜爱吗?她淡淡地笑着:“这不仅是一种手艺,更是一种传承。”
店主的一番话,充满着一种触动人心的力量。她虽然是一名年轻人,多少人爱世界的灯红酒绿,多少人拒绝着这世界的变化,却又窃爱着这世界的光怪陆离。而这位姑娘,却在在一个小店,任时光飞逝,世间变幻,你手执纸伞,坚守小店。你虽然只是一名做伞人,她只是千千万万普通劳动者中的一员,但就是一名传承者,滋润了福州的地,撑起了福州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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