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尝过了人间百味,却总还是不时回味起身为护士的母亲,身上携带着的那 缕芬芳。
回忆中的母亲,总是盈着一怀清冽的气味,细细品味,那缕香便会如泉流淌入心间, 荡涤出一片清纯的凉意,好似春雨滋润过后,在胸腔绽放开一朵白净的花儿,散发出淡淡幽香久久萦绕,叫人回味无穷。
长大一点,被母亲带到工作的医院才明白,原来母亲身上缥缈不散的气味来自此处。印象中,工作时的母亲一袭白衣,好像就是我幼时不断回味的那朵白花,与同样纯白简洁的值班室一同吐露着山间清泉般清凉的气息,惹人沉醉。回过神来时,白花已经翩飞至病人面前了。只是这份独特的香气已如河流汇聚成海,波浪滔滔,浸染我的灵魂,深刻至骨髓。
后来知道,人们管母亲身上的味儿叫消毒水,叫葡萄糖,叫各种药物,是为病人及家属称之为“刺鼻”的气味。刺鼻吗?我扪心自问,为了找寻答案,我仔细回味起那阵香。 依旧是扑鼻的冷静与优雅,像雪,虽显得冷,却柔软如棉。而伴随馨香浮现在眼前的,则是母亲照顾病人时眉目间的温柔,是她奔走时被风撩起的柔软的发丝,是急诊时额角滚落的圆润的汗珠……回味起这一幕幕,我又怎会感到刺鼻?那分明是医者仁心所散发出的、 值得所有人铭记品尝的、最圣洁的气味啊!它如旋律韵动于每个人的胸腔,治愈着每位等待救赎之人腐朽的五脏六腑,缝补着现世人们分崩离析的真情。怎能不让人回味呢?
疫情期间,我对母亲身上的芬芳愈发贪恋。只可惜,我已与她相隔着一道厚重的隔离门。可是,当我看到她与其他医护人员穿着厚重而洁白的工作服出现在照片上时,那股香似乎又萦回氤氲在鼻尖,容我回味。气味好像更甚了,是同母亲一样的白衣天使啊!他们一齐捧着那颗铿锵跳动的鲜红的心脏,在扛着这个国家,走过一道道荆棘丛生的泥泞小路。 所到之处,泥泞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繁花盛开如星河,留下迷人的芬芳,缥缈着,予世人细细品尝回味。
我相信,在这场战役中,越来越多的人会铭记这坚定又温柔的清香,与我一同回味这 个时代最为珍贵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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