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逆旅,萬物过客,人生就是一场无尽的旅行。行走在路上,唱着平平仄仄的调子,不经意间清风盈满衣袖,便终有一天等陌上花开缓缓归来。
少年时不懂旅行的意义,以为欢笑、照片、糖果和纪念品,就是旅行的全部。简单到蒙昧的快乐,渐渐被时光冲刷得了无痕迹。记忆中那骑在大象上的笑脸,在海边逐浪拾起的贝壳,在岱宗之巅翻滚过的云雾……渐渐泛黄,褪掉了曾经光鲜亮丽的色泽。
我去过的地方越来越多,我记住的风景越来越少。
现在的我,不再像儿时那般自由,虽然身体不能远行,但心灵却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出发去了“远方”,且歌且行,徜徉在山水文章之间。文章是案头山水,山水是地上文章。
我去了拉萨,看那雪纷乱了几千年,安静地堆积到红尘湮灭。手中的香燃得明明暗暗,雪地上的脚印深深浅浅,好像是没有结局的预言。“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在雪域的日光中,旅行的心遇到一份美丽的情感。
我去了江南,“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我嗒嗒的马蹄声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江南的风是软的,雨是黏的,绵软得将你裹缠起来,让我心甘情愿地沉溺于此,在水乡的细雨中,旅行的心从过客变成了归人。
我去了塞北,大漠孤烟,长河日圆。塞北的秋风烈马让我痴迷,让我狂热,让我沸腾。我与稼轩对饮,听他的五十弦翻起塞外的秋声,伴他梦回吹角连营;我与放翁凝望,悲他的白发将军泪,叹他“此生难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的苍凉。我潜入了放翁的梦境,他的梦里有铁马冰河,觅封侯万里,匹马戍梁州,秋风将他的青丝吹成了白发。在塞北的风沙中,旅行的心纵横沙场,策马啸西风。
我去了很多地方……
流浪的心不曾疲惫,在时间与空间的夹层中,留下一曲不老的歌,在山水文章之外,行行重行行。天依旧清亮,风依旧分明,心田之上花开万朵,灵魂就这样踏歌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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