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描写的是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教育界、知识界的乱象怪象,以主人公方鸿渐的爱情为主线贯穿全篇。这本书被誉为“新儒林外史”,其入骨的讽刺、诙谐的语言、绝妙的比喻,让小说人物活灵活现,嘴脸可见,心神俱露。
这次重温小说,总觉得是有个老头(作者)在你身边活蹦乱跳地讲故事,老头长长的胡子,一脸学究气,可是那份学究气里透着古灵精怪,就好像是孩童打趣粘上长胡子扮老先生一样。读着读着,对“老头”格外亲近起来,看他调皮捣蛋,一会儿把英俊的留学生弄得疯疯颠颠、哭笑不得,一会儿把教书的知识分子剥得只剩下内衣而不自知,就连太太、小姐们也不放过,端庄的弄去了投机倒把做买卖,娇怯的反而成了阴谋捕获唐僧的“蜘蛛精”,只那一个纯粹性情的小女生,却也因执拗落了个不知所踪……故事里的人物,一个个被戏弄得丑态百出,就那丑里头闪烁出了一串串智慧的火花,真个是妙语连珠,就好像有人剥好了新鲜的龙眼,一个接一个吃得香和甜串起来一样。故事讲到尾声,老头兴致也尽了,身体也疲了,颓然坐到地上,哽咽地抽泣起来,渐而嚎啕大哭,哭着哭着睡着了……
钱老的《围城》,写的是爱情。可这城,绝对不仅仅是爱情之城。这次读后,更多地想的是人生之城、欲望之城、执念之城。
围城,是每个人的心理困境。“围”是静态的,是孤立的,与世隔绝,死水一潭。而人类对“围”具有天生的抵触与反抗,这种反抗是欲望的涌动,完美的驱动,好奇地跃动,厌倦的躁动。
有围城就有“进城”和“出城”,而可悲的是“出城”亦是“进城”。人类就这样永不停歇地在“出城”和“进城”中徘徊和挣扎。就好像希腊神话故事中的西西弗斯,上帝惩罚他将一块石头推到山顶,当石头快到山顶时就会滚落,他永无止境地重复着同样的事情。这也是“存在主义哲学”对人类命运的素描。
《围城》里写道:城里的人想出城,城外的人想进城。我觉得,这里说的是一个城和城里城外两类人。“一个城”,代表着生存状况,婚姻、家庭、事业、生活、工作,等等。“两类人”,一类是“出城的人”,想方设法逃离这样的生存状况;另一类是“进城的人”,千方百计追求实现这样的生存状况。如果从“两类人”“一个城”分析,可以有三个结论:一是对同一事物,不同的人认知不同,认知决定了人生方向;二是有人拼命追求的东西,恰恰是另一部分人拼命想放弃的,得不到才是最美好的;三是人生是有层次和境界高下的,现实需求暴露了你处于什么样的层次。
引申来看,“围城”对每一个人来说,也存在着“一个人”“多个城”的状况。比如,婚姻是一座城,结了离,离了结,看似进了城又出城,出了城又进城。可细想之下,婚姻是座“大城”,我们一次一次地“进城”“出城”,而不是在同样的一座城中无限循环。那样的话,应该是:结了离,离了复,复了再离,离了再复,对象只是那一个人。而人们往往是,为了追寻那“完美婚姻”,执著地一个城一个城的寻觅,最终选择一个最适合自己的,每一个城都有不一样的风景。事业也是如此,有的人在一个岗位上终其一生,有的人不断地跳槽换工作。如果把人生比作“打井”,那在一个岗位上打,出水的机率就更大一些。可如果把人生比作“采蜜”,那在不同的花朵上采,能够采出更甜美的蜜来。关键是怎么定位人生,如何选择人生!
围城,是理想和现实的交响曲,是渴望与得到的心理战,也是存在与价值的审判台。人们一生都在执著地追求着,追求着心中那一份希望和未来,可结果却是一个接一个的失落。那遥远的耀眼星辰,近看却是遍地千疮百孔。每一次的激情都被失望替代,重新鼓起勇气踏上征程,奔向另一片虚妄,这彰显出了人类原始的生命力。后来,人们渐渐明白,原本希冀的结果其实只是一个终点,而拼搏奋进的过程才是“硕果”。围城,不过是田径比赛中的跨栏,普罗米修斯盗取火种翻越的山峰,人生无所谓“围”与“不围”,出城、进城,进城、出城,就是一次次的跨越,看似是“进”与“出”,在那里打转转,其实始终在向前奔跑,向前,向前,向前,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目标,无论你知与不知,它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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