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雷雨》,又有了不同的感触。经典的东西会在不同的时期展示不同的魅力。上大学时读《雷雨》,觉得周朴园可恶,刚教学时分析《雷雨》,又觉得他可怜。十几年过去了,今天再读时,觉得他可悲。他的悲剧才是全剧最悲凉的部分。
一个富家少爷爱上了一个侍女,是爱上了,而不是逢场作戏。这是一份美丽而又高尚的情感,在圣洁的爱面前,他义无反顾。在高贵的爱面前,他人性的高贵彰显出来,他高贵在懂得欣赏美,追逐美,并且执着地抓住了美。他没有看低、看贱那个美好的侍萍,所以才会有他们两个人长时间的彼此拥有(生育了两个孩子)。这是周朴园的高贵,是冲破了他所属阶级的高贵。
但是具体的现实又是每个平常人都无法逃避的,那个时代那样的家庭里的周朴园更是无能为力。他那封建家长制的父母让它服从,让他放弃,在那样的背景下,在那样的人际关系影响下,他又难以冲杀出一条血路,因为那样环境里的他也确实对抗不了多少东西。他不是革命者,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所以必然摆脱不了现实的约束与左右,这是人性的无奈与悲哀。
如果他在现实面前麻木了,冷漠了,那样的话痛苦或许会少些,可是周朴园却做不到,他无法冰冷到那种地步。他一直丢弃不了那些逝去的美好,眼前的浮华抛不开,又没办法无牵挂的拥有,所以他的悲剧才更浓重。
不同时代有不同的悲剧,现如今,受物质奴役的人连追求美、执着于美的心性都丧失掉了,的确是太悲凉了,但是这种泯灭与丧失是心甘情愿的,所以内心里不会痛苦。而周朴园呢,本性的高贵决定了他没办法彻底泯灭,所以他那三十年看似光鲜的人生,实际上只是一场漫长又苦不堪言的悲剧。这样看来,周朴园虽然活得很悲凉,但相比之下,现在很多受物质奴役后丧失高贵心性的人更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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