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读鲁迅《朝花夕拾》里的一篇文章,《五猖会》,很受启发。我不记得我做小孩的时候有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时刻,只是告诫自己:如果以后有小孩,希望不要给他留下这样的记忆,永久伤痛的阴影。
题目叫“五猖会”,但其实鲁迅并没来得及写这场五猖会的盛况,尽管他对此非常非常期待。有多期待呢?他用了大量的篇幅写小孩子对于迎神赛会的向往,过往每一次如何期待,现实如何潦草,以及对这次盛会的祈盼。
可这个期待,被父亲一个小小的举动而打破。
要知道,为了去六十里开外参加这次五猖会,家里准备得很充分,头一夜便预定了“三道明瓦窗”的大船,一大清早,船椅,饭菜,茶炊,都一一搬上船去。临行前“我”的高兴也透过字里行间传达出来——
我笑着跳着,催他们要搬得快。
然而临到头,却被父亲“拿你的书来”以及“背不出,就不准去看会”的要求而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在等“我”。文章详细地记述了“我”是怎样在这样的压力下总算将书背下,而后终于踏上观看五猖会的路途。可经过这一茬,愿望达成,路上的风景,船上的点心,即将到来的盛会,于“我”而言,却失去了趣味。
一腔热情被当头浇了个透心凉,期待有多高,就有多了了。文章没有再描绘这场盛会如何繁盛,回忆到此戛然而止。说都忘了,其他事不留一点痕迹,只记得父亲让背《鉴略》的这一段,格外清晰。
结尾鲁迅写:“至今一想起,还诧异父亲为何要在那时候叫我来背书。”
是啊,父亲为什么要在那时候突然让孩子背书呢?或许是因为这样的会是读书人不愿去看的,或许是因为见不得孩子在玩耍时拥有如此的期待与热情,谁知道呢?总之他这样做了。这样的情形,尽管书序里说是反映封建教育对儿童天性的压制,但于今天而言,也并不鲜见。且不只在教育中,它反映了一种相对权威的关系中,处上者对处下者的压制。
有时候,我们看似有“权”对一些人提出一些要求,可真的有“权”吗?提出的要求又真的合理吗?不过是在一定的规则中,有这样约定俗成的惯例而已。
始终觉得,要做好孩子的教育太难了。孩子的成长,前期要靠大人去引导,可如何引导才正确?这到底是一门学问,是极难弄懂的事,唯有边行进边摸索,通过这一桩桩一件件,去反思、复盘、改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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